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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重幻境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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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重幻境09

付銀朱見谷禾禾蹦過門檻,料想寧凝的番外她很是喜歡。

“起風了。”付銀朱提醒谷禾禾捏緊稿紙。

結果谷禾禾沒聽明白,直接把番外捧給付銀朱。

付銀朱立馬捏緊稿紙邊緣,小心對齊。還沒等她看第一行,她聽到谷禾禾在邊上小聲念叨:“《白骨生花》。”

“什麽呀?”付銀朱迷茫地看著她的眼睛。

谷禾禾身後的花架,紫藤蘿隨風搖擺。她見付銀朱盯著後面,便回頭看去,終於反應過來:“我以為你要給番外起標題呢。”

“標題讓寧凝自己想嘛。”付銀朱低下頭,仔細閱讀第一頁。

谷禾禾覺得她站著讀太累,拉她到紫藤花架下坐。

“《破繭》,但這個番外沒有蠱……《半夏》,季節合適但一提到藥我就想到淩素霜……”

“《忍冬》。”

“不喜歡草藥啊,”谷禾禾推付銀朱的手腕,“我不打擾你了,看完再說。”

付銀朱安安靜靜從頭翻到尾:“《殺死玫瑰》。”

谷禾禾心裏覺得土,但嘴上不說:“……倒是挺配大婚的場景。”

“你喜歡玫瑰?”付銀朱詫異地看著她,“番外標題讓寧凝自己來。”

“我喜不喜歡不重要,得看掌門和陸國的讀者愛不愛看。”谷禾禾指著花架上淡淡的紫藤花,“掌門對著藤蘿都能感懷,標題寫玫瑰,說不定能令他動容。”

“上次寧凝寫海棠,你怎麽給否了?”

“我去書坊那邊看過,‘海棠’是熱元素,爛大街了……”谷禾禾強調道,“這麽說吧,你覺得海棠新鮮,但是陸國百姓可不覺得有新意呀。反而是咱們倆熟悉的,他們都沒怎麽聽過。這篇番外,你覺得怎麽樣?”

付銀朱說不太準。

寧凝辭藻華麗,一沓子紙下來,沒寫幾件事。

她對魔族炮灰的性格理解得十分到位,從成親納彩開始,驚覺自己的情蠱再有異常,到最後親迎時才發現是劍客裝的,幾處文筆,付銀朱十分佩服。

“不過,不太連貫……”付銀朱試探谷禾禾的態度。

“題材就不行,”谷禾禾松垮著身子倚靠在花架上,“正文裏,我們特地安排的開放結局,現在這個番外一些,都沒有想象空間了。而且,成親……算是刀子吧?”

“怎麽說?”

“魔族炮灰是想逃離自己的命運,才給劍客下情蠱的。事到如今願意成親,接著就得回去子承父業,一直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了。劍客也慘啊,他本來想在武道會上遇到一個不用妖術的對手……成親之後,是和魔族炮灰子啊一起了,但他也失去了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嘛……”

付銀朱若有所思:“你總不會要讓寧凝重寫吧?拆成兩篇吧,小片段還挺甜的……”

“就是邏輯不太對嘛。邏輯不對,就是糖裏混玻璃渣。寧凝啊,她適合練刀,天生放刀子的一把好手。”谷禾禾伸了個懶腰,“換個角度想,武道會的人都跑偏了,劍客去那裏爭個第一,也沒意思啊……大師兄當時……”

“大師兄當時怎麽想?”付銀朱問她。

谷禾禾從沒和楚焰聊起來過,反而把問題重新拋給付銀朱:“大師兄自己怎麽想?……你什麽都不知道,就寫了他兩次。”

“三次。”付銀朱的語氣裏,毫無悔改之意。

“我困得數不過來了。”谷禾禾打了個哈欠,“我們得問問,借他的話,讓寧凝把稿子改一改。”

谷禾禾計劃和付銀朱一唱一和套出楚焰真心話。

但前往陸國京兆,楚焰並不和他們同行。

從寡島前往京兆,神行千裏並不是上佳之選。

——寡島離陸國海岸太遠了。

安全起見,弟子們多是乘船和神行千裏相混合。

楚焰內力好,他不用和其他人一起等船來。

谷禾禾沒有內力,她總是慢悠悠地坐船過去。只是今日換乘時,他沒想到楚焰先行一步,沒有等她,一個人先走了。

她覺得奇怪,生怕他又去會見陶裏音,便讓付銀朱跟過去看看。

付銀朱一人赴會,一下子不知該問些什麽。

她和楚焰在港口的冷飲攤邊坐下。

港口的人,卸貨的、賣魚的、游覽的、辦婚禮的……來來往往的每一張面孔,都在這個小小的冷飲攤子看得清楚。

付銀朱瞅著冷飲攤上面掛的奇奇怪怪的小傘……或許是這些吸引了路人。

“你若怕曬,”楚焰見她仰著脖子,手敲了一下桌面,“咱們倆換下位子坐。”

付銀朱趕緊舀一勺綠豆沙:“不用,不用。”

“也好,”楚焰舉起手來,“要不然輪到你來幫我盯著了。”

他又加了一碗酸梅湯。

盯著什麽呢?

付銀朱不敢問。她順著楚焰的視線,看到一個賣糖人的小攤。

糖人師傅的手忙個不停,但是做好的都沒有掛出來。好不容易有一對母女在攤子前停留,糖人師傅不願給她們捏個新的,害得周邊所有人,不得不聽小女孩的尖銳嘶鳴。

楚焰見付銀朱看得專註,不由得冷笑了一聲。

“你不陪著禾禾,來這麽早幹嘛?”

付銀朱聽楚焰一問,沒有直接回答:“那你急著過來,解暑?”

楚焰打了個響指,隨後指了一下遠處的門臉。

付銀朱看不清楚,但大門緊閉。

楚焰解釋說,想在他們開業前趕來,但沒想到是個夜晚開張的營生。

“我聽他們說,”楚焰又舉起手來,“角宿星君去過哪兒,估計晚上巫泯也會來。”

楚焰又要了一碗紫蘇飲。

他看了眼付銀朱面前的空碗,問她要不要換一樣。

“木瓜汁。”付銀朱覺得一會兒他們倆可以給同門弟子搞點評了。

楚焰仍在暗中觀察遠方的情況。

來碼頭卸貨的一夥兒人不太對勁,碩大的箱子,一打開都是小零碎。而小小的匣子裏,裝了石頭。

代寫鋪子今日也早早打烊。

冷飲攤老板說沒紙了,他今天連新品的名字都沒法換。

“我來是想問你番外的事,”付銀朱望著楚焰的後腦勺,小聲說道,“看樣子今天,我沒法動筆了……”

“問。”楚焰說完,才回頭看向付銀朱。

“天才劍客,會放棄武道會嗎?”

“他從小習武練劍,除此之外,不知道別的。”楚焰把空碗摞在一起,“有新的追求了,可能就不願去武道會了。”

付銀朱陷入沈思。

她順著寧凝的番外思路,又問了幾個問題。楚焰不想看大婚的番外,把之前的努力盡數推翻。

“你想看什麽?”付銀朱只好問他。

“魔族炮灰別整天想著靠別人過活……”楚焰見付銀朱眼裏閃過一絲驚訝,“你和谷禾禾背後說我修無情道,還盼著劍客真能共情魔族炮灰啊……”

付銀朱無言以對。

她喝不進去了,但是冷飲攤人多,不點單就攆客,楚焰只好續了一碗又一碗。

楚焰以為能等到茶宗弟子去糖人攤子那裏取貨,結果晚霞漫天,也沒等到。

他不由得有一點失落。

在茶宗待過的那幾個月,付銀朱忘不了,他也忘不了。

本以為這次跟隨房宿星君來此的茶宗弟子,是自己的舊時。楚焰卻恨自己不該期待。

盼望的心情,給從寡島出發的小船,才是幸事。

“大師兄,大師兄,”谷禾禾朝冷飲攤一路小跑,“謝謝你早上給我的藥膳,我舒服多了。”

楚焰把自己的位子讓出來,並摘了一把冷飲攤的怪傘,撐在谷禾禾身邊。

縱使是夕陽十分,裹著面紗和頭巾的谷禾禾,一看就不想被曬傷。

她張羅著給其他弟子點冷飲打包拿走,楚焰便給她逐一推薦。

平時沈默寡言,此時的口條,冷飲攤老板都連連稱讚。

不過,讓冷飲攤老板送過去,要額外要錢。正好遲又早也在,他們一行四人,拎過去正好。

谷禾禾左手一直攥著拳頭,只用一個手指勾著食盒,眼看著走幾步就會掉。

付銀朱騰不出手幫忙,便喊了一聲。

楚焰回頭看,不明白谷禾禾手裏藏著什麽。

“你早上讓我拿好,”谷禾禾低頭把食盒放在桌子上,“一直沒松開。”

楚焰忍住不去罵她。

“給你的藥,怕你暈船。”楚焰無奈地搖搖頭,“今天沒用上啊……”

谷禾禾這時才張開手掌仔細看——

晨光熹微,楚焰親自把藥扣在她手上。

她知道是藥丸,她不打開,只是舍不得楚焰殘存的熱度。

如今大師兄這麽說了,谷禾禾只好乖乖地正常拎起食盒。

冷飲攤老板囑咐他們明早把碗還回來。

“或者,今晚送吳亭巷六號來。”

“記下了。”

谷禾禾催著他們身後的遲又早:“早子哥,快點走呀。”

“昨天上課連基本功,真的太累了。”遲又早腳步沈重,“腿酸。”

“銀朱師姐都沒事,”谷禾禾停下腳步。

“半個月不在外面跑,身體差了。”

“可否碰過傳信香?”谷禾禾關切地問,“怕不是染疾了……”

“沒事,沒事,”遲又早走到谷禾禾前面,“歇一晚就好了。”

楚焰選的客棧,不夠寡宗弟子們住的。

再選一家,倒是有空房。

可是新地方不熟悉,楚焰擔心有安全隱患,便叫大家分開來住。

谷禾禾非要和楚焰同一地方下榻。

付銀朱便也跟了過去。

她們倆剛在客房安頓好,出來逛逛,便在樓道裏遇到楚焰和陌生人攀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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